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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由得着恼了,她的软靴搁在床榻底下,即便掩住腿部青光,被火烘得暖呼呼的秀足仍无遮掩,而他也完全不是君子地尽情打量,嘴角微翘。

    咬咬牙,强忍满怀羞恼,她正欲起身走回榻边,他欣长身影蓦然欺近。

    “你!吧什么?啊!”他一袖滑过她后腰,白霜月瞠眸惊嚷,总归她怎么也学不乖驯,突遭“袭击”她反应迅捷地立即出手回击,双掌尚施展不到第二招,男人另一袖已探向她膝后,将她拦腰抱起。

    她扬睫,极近对上他的琉璃眼,后脑勺陡泛热麻,忆及前两次差些着了他的道,心魂凛然,忙凝神以待,没敢再自乱阵脚,教他有机可乘。

    天枭似是看穿她的心思,淡淡冷哼了声。

    他几个大步便走至榻边,从容地放下她。

    白霜月才讶异着他竟如此“良善”没下手折磨人,他却在她欲拉来羽被盖住下半身时,袖中粗掌已先一步按住她一双足。

    “鞭伤好了,伤痕淡了不少。”他垂眼,沉静自语,将姑娘家的裸足凑近颚下,状若细审,又如轻嗅着,那诡异的神态仿佛下一瞬间,他便要探出温舌舔咬那团秀润。

    八成已见识过他不按牌理出牌的奇诡行径,这一回,白霜月倒镇定许多,仍是心促耳热,却不慌乱,仅是抿紧唇、强自按捺不想一脚朝那张俊脸踹下的渴望,压抑得有些儿辛苦。

    若卯足劲顺势踹去,以她足尖离他脸庞只差毫厘之距,定可攻他个措手不及。要能正中目标,包准他那乖啤挺鼻梁非断在她足心底下不可,然后,两管鼻血便要止也难止地湍流而下,然后,她便雪了耻,又然后,她就快活了,再然后,她九成九必得尝到双倍以上的报复

    “你模样有些怪。”似转着什么有趣的心思,原还挺畅意,随即又跌落谷底。天枭淡语,掌中仍把玩着她的足。

    “阁下此时的举止就不怪吗?”白霜月冷着声道,内心斟酌再三,不得不忍痛放弃突袭大计。若要一窥石壁暗门后究竟有无出路,她最好保持气力,别又多出新伤。

    天枭瞟了她一眼,薄唇淡抿,感觉掌中秀足欲要缩回,他五指收拢,同样掐在踝骨处。她方寸陡紧,上回他指力掐握所造成的剧痛深植在脑海中,原以为那番痛楚将又兴起,正屏息以抗,身子绷紧好半响,但是咦?怎么不痛?

    她怔怔然地看着他由袖底取出一只青玉小瓶,凑近嘴,咬掉瓶口的软塞子,跟着,将瓶中软稠液体倒在她踝上那圈已愈合的鞭伤上。

    抹在她踝肌的玉脂微灼,有些儿酥麻,几乎是触肤便马上渗入寒毛小孔中,散出郁郁香气。弄不明白他葫芦里卖什么葯,白霜月羞恼地使劲儿,这次倒顺利抽回自个儿的脚,只是动作过促,仍避无可避地扯疼右大腿的伤。

    “这‘玉脂香膏’极难提炼,能教肤色光滑妍丽,比之每日让人为你敷裹的舒筋金创葯难得百倍,你该谢我的。”徐缓收妥青玉小瓶,那双勾人心魂的眼回到她脸上。

    她难不成还得下跪磕头、高呼万岁?!“省省你的好葯,我没这般娇贵,用不惯。”忽地,一个想法窜出,他强在她双踝上抹那玩意儿,接下来该不会也硬要往她右大腿上的伤下“毒手”吧?

    落入这魔头手中,她一再要自己别怕他刻意的羞辱手段,一旦无所惧,一切折磨也就无法真正伤着她。只是她心里虽明白,当他以过度亲密的方式靠近时,她仍会很不争气地隐隐作颤。

    肤颊暗染嫣霞,她咽咽津唾,为防那个想法成真,她弓起双腿坐在榻上,背靠床柱,一臂悄悄移到臀侧,握住她搁在枕边的短剑。那把短剑后来并未被他取定,想来,他自视甚高,心中笃定得很,以为任凭她如何袭击,他仍能轻易缴下她的兵器,因而根本不屑收走她的短剑。

    她的一举一动皆落进男人眼底。

    天枭别具深意地哼了声,道:“用不惯那很好。我说过,旁人愈不愿的事,我愈要勉强。”

    这会儿,换白霜月发出哼声,小小回敬他一下。

    他像是翘起嘴角,那弧度几不可察,奇异的是,他冷然的脸似起变化,五官轮廓瞬忽间略现软色,却仅昙花一现般疾掠而过,快得只够白霜月讶然一瞬,便认定是自个儿神眩眼花,瞧错了。

    静了片刻,他突然问:“想不想知道这几日我上何处去了?”

    洞室中又是一静,白霜月抿抿唇,道:“不想。”

    他深瞳微眯,抿唇,当真笑了。“很好。你懂得抓我脾性。”既然他喜欢勉强人,她说道不想听,他自然得强迫她听,不是吗?

    虽知她九成九说着反话,天枭依然往下道:“我下雪峰替你打探‘白家寨’近来的动静,状况挺耐人寻味的,你当真不听?”

    这恶人就想玩弄她是吧?

    白霜月内心忿然,有些骑虎难下。关于寨中情形她自是万分在意,但不管现下怎么答话,似乎都要落入他的陷阱里。

    总之,说不说都在他,她选择静默以对,微扬的下巴有股倔强的味道。

    难脑粕贵的,天枭倒没继续为难,仅微乎其微地挑动单眉,嗓音持平地说;“罗力惨死,‘白家寨’的二当家罗醒狮痛失独子,把罪过全兜到你我头上。这几日他动作好快,以往暗中部署的势力全都大大方方地调度起来,原先反他的一些人倒也能见风转舵,‘白家寨’早已是他囊中之物。另外,罗醒狮也与中原武林里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取得联系,想来双方亦是谈妥利益分配的问题,欲合力斩妖除魔,倾全力捉拿你我二人。”提到“斩妖除魔”四字时,语气里透出甚浓的讽刺意味。

    “我没干坏事。我是清白的。”她镇定道,双眸黑幽幽的,不很明白他话中的“利益分配”是何意味,但模糊又觉得这或者是一切祸事的起源。

    他神情诡谲,静语:“干没干坏事,不是你说了算。跟我私奔,在一块儿过了大半个月,你尚有清白可言吗?”

    白霜月瞠目圆瞪。

    “你、你你”是气到连说话都结巴了,她满面通红,连作好几下呼息吐纳,终于艰涩地挤出话。“你胡说,我没有!那全是你捏造出来的谎话。”

    沮丧又气愤,她握紧拳头、冲着他嚷:“落到你手里,你痛快点儿,一刀杀了我干脆,何必玩这种下流把戏?你、你究竟想怎么样?”

    男人默然不语地望着她气息凌乱的脸容好半晌,琉璃眼如映涵皓月银辉的深沉碧海,海面之下埋藏久远的秘密,不投身当中,则永不可知。

    有些分辨不出了,她感到迷惘,不晓得此时此际那双银蓝眼瞳是否正在施展大法,又要来迷走她的心魂?

    若是,她该召唤意志、严阵以待,不教他得逞,但脑中却只思索着一件事!她竟极想、极想投身在那片神秘之海下,拨开层层暗涌,去看清他原本的面貌!

    她定定回望他,毫不退缩地望着,胸口莫名促跳。

    她听见自己心音如鼓,亦听见他沉嗓幽然,在洞室中回荡。

    “你父亲不该病死,他若肯再多给我一些时候,我便能教他彻底明白,他当年究竟犯下了多大的错误?”

    男人眉宇肃冷,有股外显的狠劲儿,白霜月心下一惊,不禁驳道:“我爹向来任侠仗义,心胸开阔,你别想往他身上罗织罪名!你!站住!把话说清楚再走!天枭!”

    似不欲多说,他起身拂袖而去。

    她冲着那高大又孤傲的背影叫嚷,双脚刚下榻要追,暗门外的机括一动,那扇石门再次紧合,又一次将她隔离在原处。

    可恶!可恶!可恶!白霜月恼得双拳槌壁、发泄地放嗓尖叫:“天枭,我不怕你!听见没有?我不怕你!”

    男人未曾走远,立在石壁另一侧,他听得清清楚楚。

    两边壁上嵌着烛台,点燃烛火用以照明,在朦胧的烛光中,他身影翦翦、面容微垂,斯文沉静的五官亦显朦胧,而冷厉之色似不复见,徒留深思几缕。

    又过三日。

    这三日,白霜月大腿上的伤复原得好快,走动时已不太会扯疼肌理,而这三日,天枭也未再出现在这洞室中,不知是否故意吊着她的胃口,不教她有厘清疑问的机会。

    白霜月表面上尽管平静无波,内心思绪却如柳絮千万缕,无时不刻地思索着他那日离去前抛下的话语,想着他的语气以及当时的神态。

    他凭什么说那些话?

    有几回,白霜月发胀的脑袋瓜里似有若无地浮现了什么,那记忆便如春日下的游丝,细小飘浮,愈使劲儿去扑拿,只会将它挥得更远、更高,如何也掌握不住。

    想得额角好疼啊!但不想出个所以然来,又会陷入一种极度的不甘里。

    这日午时,大娘依然为她备来午膳和饮水,盘中甚至多出一颗硕大香梨。

    白霜月暂时搁下心中谜团,微笑同她道谢,后者仍无回应,连瞧也没瞧她一眼,只低首、垂眼,利落地做好一切该做之事。

    白霜月已然习惯大娘这模样,丝毫不以为意,仍是用着午膳,偶尔自言自语地对大娘说上几句,并不期望对方搭话。

    一切如此寻常。

    终于,大娘收拾好她用过的碗筷和剩菜,拎着竹篮子起身离去,却没将那道暗门关起。

    一开始,白霜月以为大娘忘了。

    心跳越来越急,她提着短剑,赶紧抓住机会闪出那道半启的石门。

    门的另一边有无数条昏幽幽、深不见底的通道,她一怔,东张西望,才斟酌着该选哪一条时,竟瞥见大娘的身影出现在右边不远处的通道上。

    大娘静伫在那儿,默默地瞥了她一眼,随即旋身走了。

    白霜月无法解释那感觉,未多想,双脚已自动追随那抹矮胖的身影而去,在烛火昏黄的狭窄长道中蜿蜒迂回。隐约觉得,大娘有意帮她,欲要引她走出这宛如迷宫的山腹。

    她发足奔去,因那矮胖身影走得好快,快得让她不得不全神贯注、气聚丹田,以轻身功夫追上。

    这时才知,原来大娘深藏不露,也是厉害人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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