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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还有哪壶?”

    庞壮国生气了,公安局长庞壮国一向在下属面前很威严,甭看他跟曾丽上过床,上过还不止一次,该威严时照样威严。脸一怒道:“曾处长,这么下去,你会犯自由主义的,公安局不比彬江饭店,政治处长也不能跟一个饭店服务员相比,是要讲政治的。政治是什么,是我们的生命线,是我们的”庞壮国还在讲,曾丽却已呜呜咽咽哭起来,她跟了庞壮国这么些年,跟得都快要人老珠黄了,都已成为他身上某个部件了,他竟然

    哭归哭,曾丽的梦想不死,她发誓,一定要把自己努力到经侦处长那个位子上。她不止一次跟副局长张晓洋说,谁都怀疑我的能力,你们不给我机会,怎么知道我没能力?有一次说得甚至更嗲,到底是不是水货,试了才知道呀。

    张晓洋相信她不是水货,对这个女人,副局长张晓洋有着跟别人完全不同的认识,她绝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风尘女子,甚至根本与风尘无关。不能把游走于男人之间就当成风尘,更不能把女人对男人的诱惑理解为风尘,有些诱惑是与生俱来的,是男人抵挡不了的。

    真的,抵挡不了。

    张晓洋自己就深有体会,他喜欢有事没事到曾丽办公室转转,跟她说会话。

    张晓洋愉快地将党校学习的好消息说给了曾丽,说话间,他还忍不住往曾丽跟前凑了凑,一股清香令她心旌神荡。

    曾丽身上的香味从来跟别的女人不一样。

    曾丽听完,莞尔一笑:“果然是好事呢。”她这么说了一句。

    “是庞局帮的忙。”张晓洋跟着又道了一句。

    曾丽的表情就凝固了,本来她的笑奤都已展开,微微漾起的笑纹在她不太年轻却依然妩媚的脸上一圈圈荡开,楞巧的鼻子上都已泛起胭脂般的红润,那翠翠的秋叶泛红时初露的润泽刚要在张晓洋心里泛开,突地,就给静止了。

    曾丽装作回身取东西,掉给张晓洋一张背,张晓洋忽然就感觉这张背有点苍凉。

    其实苍凉的是他的心。

    本来已经被艳光四照,杨柳轻拂了,谁知这一转身,张晓洋就看到一大片的茫然。

    “晓洋,你真认为是好事?”

    半天,曾丽固定着那个背影,似从遥远的地方问过来这么一声。

    张晓洋打了个寒噤,按说这么一句轻软的问话,远不止于他打寒噤。但他还是打了,打得还很真实。这话是曾丽问出的啊。

    “曾丽姐,有什么不对吗?”

    “晓洋,你再好好想想,我怎么觉得这里面有文章。”

    “文章?”张晓洋犯起糊涂来。

    “晓洋,现在是什么时候,局里四处用人,案件一起接着一起,一起比一起棘手,上头怎么突然想到让你去学习?”不等张晓洋想到什么,曾丽又说。大约她也觉得张晓洋想不到这么深刻。

    一语点醒梦中人!张晓晓啊了一声,猛就奔到曾丽面前,也不管曾丽烦不烦他,一把抓住曾丽的手说:“对呀,曾丽姐,我怎么就没想到这层?”

    曾丽不露痕迹抽回手,轻轻一笑:“晓洋啊,往后遇事,别这么莽莽撞撞的,多动个脑筋。跟你说了多次,就是不听。”曾丽口气里有种别样的嗔怪味儿。

    张晓洋憨憨地笑了笑,也只有在曾丽面前,张晓洋才会露出这种憨。“曾丽姐你说的对,我这人,脑子里缺根筋。”

    “去吧,晓洋,先打听清楚,别不明不白就丢了位子。”

    曾丽不亏是曾丽,张晓洋打听的结果,果然跟她猜测的一样。

    这结果把张晓洋吓了一跳。

    有人要借党校这座桥,把他引到河那边。张晓洋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慌慌张张来到局里,想再次跟曾丽讨主意。谁知曾丽不在。张晓洋等到九点,曾丽还不来上班,张晓洋不敢等了,他怀疑曾丽也被人使了调虎离山计,拿开了。满头虚汗走进庞壮国办公室,庞壮国正在批阅文件。

    “有事?”庞壮国抬起头,不紧不慢问了一声。

    “我说晓洋,这次机会,我可是替你争取到了,这期短训班,党校给了彬江两个名额,你不知道竞争有多激烈。”

    “庞局——”

    “晓洋啊,你也甭太高兴,学习是个苦差事,可不比坐办公室喝茶看报轻松,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哟。这两天就不必上班了,在家陪陪老婆,走前局里给你送行,把弟妹跟孩子也一并邀请上。”

    “庞局,不能去啊。”

    庞壮国的目光平静地盯住张晓洋:“什么不能去?”

    “庞局,这是陷阱。”张晓洋真是急了。

    “晓洋,这是什么话!”庞壮国猛地摔下手头的材料,一脸严肃地站起来。

    “庞局,有人想借党校学习把我从你身边移开,难道你还看不出其中的意思么?”

    庞壮国像被别人捅了一刀,但他忍着,没把刺痛表现出来,就在张晓洋进一步想表明什么时,突然转过身子,十分严肃地说:“晓洋同志,你让我很失望,这种思想,你是哪儿来的?!”

    “”张晓洋最终还是去党校学习了,走前,庞壮国并没为他送行。不是庞壮国不想送,是情况不容许。

    市上关于彬江连环杀人案的风声忽然紧起来,市委连着召开两次会议,专门就此案做了要求和部署。市大案要案领导小组也召开紧急会议,要求公检法三家通力配合,密切协作,限期侦破这起在全国产生恶劣影响的大案。

    7月22号,也就是张晓洋到党校报到的第二天,风传中的彬江市政法委书记工作变动变成事实,这位来彬江不到两年的年轻常委在各种各样的传言中到另一个市担任副书记去了。他的位子暂时空缺,省委并没急着派新的政法委书记到彬江,政法口工作暂时由郑春雷同志代管。

    郑春雷例行公事地主持召开了一次政法口工作协调会议,这次会议开得极短,不到一小时。郑春雷在会上只提出一条要求:公检法三家各尽其责,各司其职,相互监督,相互制约,目的,就是让彬江的法治环境越变越好。

    这次会上他破例没提连环杀人案。

    一切似乎在变,但又看不出明显痕迹。

    7月24日,尚大同和钟涛从深圳回到了彬江,经过交涉,外号“三魔头”的疑犯楚广良被押解回彬江。也就在同一天,女警官陶陶从二大队回到了一大队,再次成为钟涛的助手。

    庞壮国感到了压力,这压力来自方方面面。如果说,让副局长张晓洋去党校学习还未引起他足够警觉的话,从深圳押回楚广良,抽调包括陶陶在内的六名警员到钟涛身边,就让他感受到某种山雨欲来的雷霆架势。尽管这两道命令都是他签署的,但签署这两道命令时,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这天傍晚,确切说是在晚饭以后,庞壮国接到了地产商腾龙云的电话。

    腾龙云在电话里笑呵呵说:“忙啊,大局长,现在到处都是你的新闻。”

    “新闻?”庞壮国警觉地竖起眉,近段日子,他对新闻两个字特别敏感。

    “我听说,你把张局给做了。”腾龙云依旧一副朋友间的口气。

    “扯什么淡!”庞壮国脊背上陡地起了冷汗,类似的话他已从几个渠道听到,说得都还有眉有眼。说他庞壮国容不下人,身边放谁都觉碍手碍脚,也说他庞壮国卸磨杀驴,架空尚大同后,张晓洋成了多余,就想撵他走。把我说成了什么东西,庞壮国很愤怒,他是看不上张晓洋这种人,当初确实也有利用他的意思,可,让张晓洋去党校学习,是组织部突然决定的,他庞壮国都蒙在鼓里,怎么成了卸磨杀驴?

    “腾大老板,有什么话请直讲,没必要拐弯子。”庞壮国没好气地道。

    腾龙云在电话里哈哈大笑,那笑声令庞壮国毛骨悚然,腾龙云这种人,仗着自己钱多势大,底气足,对庞壮国他们,表面上尊重,背后,却看得比鸡毛还轻。笑完,腾龙云一本正经道:“怎么样大局,兄弟我烫了一壶好酒,想请弟兄们喝喝,庞大局不知肯不肯赏光?”

    庞壮国是很想拒绝的,腾龙云这种暴发户,他是最看不上眼的,一没素质二没道义,今儿个跟你称兄道弟,能把女人让给你睡,明儿个,就敢跟你背后捅刀子。庞壮国在公安局也不是一天两天,腾龙云干过什么,冲谁下过黑手,他不是不知道,知道得太多了。但是知道又能怎么样呢,多的时候,庞壮国不得不听命于他们!

    “好啊,腾大老板,我正闲得发慌呢,有酒不喝,还称什么兄弟。”庞壮国心里恨着腾龙云,嘴上说出的话却比跟自己亲哥说出的话还要肉麻。

    “那好,到金龙的盘子上去,龙虎山庄。”

    一辆悍马h3载着庞壮国,风驰电掣从江边大道向龙虎山庄。庞壮国来这种地方,向来不坐自己的车,也不着那身让他不大舒服不大方便的警服。

    两保镖迎上来,庞壮国面色愠怒地冲他们亮了亮手里的卡,两位恶煞般的男人立刻小女人一样和颜悦色起来

    ,迅速拨通对讲机,不大工夫,黄金龙和腾龙云在几个慓形大汉的呼拥下,笑哈哈迎了出来。老远,就听见黄金龙的大嗓门:“哎呀呀,贵客驾到,有失远迎。”

    庞壮国的目光绕着龙虎山庄扫了一圈,跟第一次来时,这里又发生许多变化。原来用铁丝网围着的龙虎山庄如今已相当气派,专门烧制的仿古青砖取代了原来的铁丝网,错落有致宛若长城一般曲延的砖墙上爬满了各种花草,远处看,那不是砖墙,而是花墙。造型别致的探照灯不知从山的的哪个角落探出来,将夜晚的龙凤山映得秀丽多姿,神秘无比。远山近水间,一座座欧式建筑、典雅幽静的林中别墅小屋错落其中。远处,射击场、跑马场、钓鱼池等一系列的娱乐设施俱全。景景之间小径迂回,绿树成荫。站在这里,近可以观山林、听松涛,远可以望草原、赏白云,白天可以射击、骑马、垂钓,晚上可以参加篝火晚会,品尝野味。如果你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主人或许会带你走进地下娱乐宫,从澳门引来的最先进的设施还有玩法保你大开眼界。

    纵是在香港,这样的狩猎山庄也足以让你惊叹不已。

    庞壮国有些走神,他忽然就想,当年批项目时,方方面面广泛论证,多次实地考察,那副严肃劲儿跟今天眼前的实景相比,是不是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廉租房、经济适用房,说的多好听啊,你在这儿能闻到一丝廉价的味儿么?

    或许有,但绝不是房子。

    腾龙云的目的很简单,今天请庞壮国,就为一个字:赌。

    这个字有两层含义,赌钱,赌局势。

    任何人都有软肋,拿捏别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准他的软肋。软肋就等于命门,把别人的命门掐在自己手里,让他一步步跟你走,这是腾龙云纵横江湖而不败的法宝之一。

    怕是连庞壮国最亲密的老婆都不晓得,庞壮国除了其他爱好外,尚有一个很隐秘的爱好:赌。

    接待室坐了一会儿,腾龙云道:“大局,金龙新弄了一张台子,感觉很不错的,要不要去看看?”

    一听台子,庞壮国心一动,

    他喜欢台子,但又害怕台子,那是个比江湖还江湖的地方,一步不慎,就会陷入身不由己的地步。庞壮国不是没在这小小的江湖里翻过船,前年腾龙云在龙嘴湖搞第一块地,因为手段粗暴,又不愿给老百姓给太多补偿,结果引发一场大冲突。冲突中腾龙云手下有个叫江武的保卫科长用警棍捅死了龙嘴湖一村民,龙嘴湖的百姓抬着尸体和棺材,闹到了市政府,公安逼迫介入。那晚,庞壮国就让腾龙云请到了台子上。其实台子只是他们之间的一种称谓,越是刺激越是国家法律不允的东西,到了他们嘴里,叫得就越简单。那天庞壮国手气出奇的好,五个小时下来,他手里的筹码已迫近8位数。尽管最后几注失了手,休战时他粗略算了下,这一晚的收获,怕是比一位县级官员一辈子的工资收入还要高。

    第二天上午,庞壮国还沉在香喷喷的美梦中,门突然敲响,进来的是二大队的谭伟,谭伟惊惶失措说,江武逃跑了!

    任何事都有代价!这是庞壮国事后才悟到的,现在他已深信不疑。为了一个江武,他差点丢掉公安局长这个宝座,幸亏谭伟做了一系列补救工作,加上政府又积极出面为龙嘴湖善后,这件事才没被蔓延开来,要不然,他庞壮国哪还能这么滋润地坐在这里喝茶?

    茶的确是好茶,庞壮国轻啜一口,清香差点让他陶醉。这时候腾龙云又开口了:“大局啊,你可不能心事重重,你的脸要是阴了,这彬江,怕是就要下暴雨。”

    “腾老板真会说话,我庞某人一张脸,算得了什么,彬江的晴雨表,握在腾大老板手上啊。”庞壮国看不惯腾龙云财大气粗的样子,暗含讽刺地挖苦了一句。

    这种话,对腾龙云来说,早成了小儿科,他兵来将挡地说:“大局说的远了,我腾龙云不过树上一只猴子,甭看跳得欢,跳得高,树要是倒了,我怕连个闹腾的地方都找不到。”

    “离了树,猴子还有山洞,腾老板是美猴王,腾云驾雾,天宫都敢闹呢。”

    “闹是不假,可我头上戴着紧箍咒,大局要是念几声,我就得呼爹喊娘了。”

    黄金龙坐在一边,他既没有腾龙云的城府,也没有庞壮国的官威,再说他也不喜欢打这种嘴仗,没意思。有财大家发,有女人大家睡,这是他常挂嘴边的两句话。他今天就一个目的,让庞壮国玩好乐好,至于眼下所谓的这个风暴那个令,用不着他心急,他黄金龙不是掌握乾坤的人,乾坤跟他无关,无关啊。

    庞壮国跟腾龙云斗了几句,觉得没劲,没劲透了。腾龙云哪能懂他心思,又哪能设身处地为他去想。这些人,眼里只有台子,台子上坐谁,他们不在乎,坐谁也一样,都在他们的乾坤之内。他们嘴上当猴子,内心里早把自己封成了如来佛。

    “说吧,让我来,到底有何贵干?”他索性直截了当问了出来。

    “玩两把,先玩两把,好久没碰过这东西,手痒了。”腾龙云皮笑肉不笑道。

    “玩就玩!”庞壮国像是跟谁斗气似的,突然就来了劲。

    其实他心里,还是抵挡不住诱惑的。

    这晚黄金龙送到庞壮国手上的筹码是龙虎山庄目前面值最大的,二十万元。黄金龙说,以后还会有五十万、一百万的,目前不行,目前才起步,一切得慢慢来。庞壮国拿着那些筹码,仔细把玩了一会,丢下一句意义深刻的话:“玩火者必焚,金龙,我还是劝你收敛点。甭以为我来过,这儿就太平了。”

    黄金龙赶忙检讨:“大哥,你的提醒我记着呢,但目前地产业萧条,龙嘴湖又被叫停,兄弟我也是闷得慌啊。放心,龙嘴湖一开禁,这里就会成为真正的娱乐场,保证不会有今天你看到的这些。”

    这种话庞壮国听得实在是太多了,以前他还当回事,处处跟他们认真,现在他早已说服自己,看见就当没看见,只要自己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就行。这些人,说轻了他们不当回事,说重了,你试试?保不准一个电话就让你这个公安局长丢了乌纱。

    得过且过吧,庞壮国常常这样安慰自己。

    庞壮国在贵宾厅玩得心血沸腾的同时,刑侦一大队三号审讯室内,对“三魔头”楚广良的审讯也正在进行。

    当天晚上并没审出什么,尽管陶陶有意识地让楚广良看见了花子,楚广良毕竟老奸巨滑,不会轻易就范。干警押走楚广良后,钟涛忧心忡忡说:“撬不开这恶棍的嘴,连环杀人案关键证据就不能拿到。”

    陶陶极自信地说:“放心,只要有花子在,不愁他不说。”

    发生在彬江的连环杀人案是一起震动全省乃至全国的特大恶性案件。今年五月二十一日凌晨三点十二分,负责清扫二环路的环卫工人向“110”报案,她们在清江大桥附近发现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竟然装着一具尸体。接到报案后,值班警员火速赶到现场,在离桥头二十米处的路边花园内,警员打开了黑色塑料袋,果然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女尸。

    经法医鉴定,死者年龄约三十五六岁,是被人用钝物击碎脑袋后又残忍地分尸。钟涛奉命侦破此案,第二天,他们又在清江大桥下游二百米处打捞到一具尸体,死者为中年男性,五十岁左右,同样是被人用锐器击打头部致死后再行碎尸。犯罪分子作案手段十分残忍,作案后又胆大妄为,公然将尸体抛入清江,可见其气焰有多么嚣张。又是三天后,钟涛他们再次接到群众举报,两名捡荒者在废弃的清江码头发现一塑料袋,里面同样装着一具尸体。

    短短三天,在同一座城市连续发现三具无名尸,简直令人匪夷所思。市委、市府对此高度重视,专案组迅速成立,公安局长庞壮国亲任专案组长,钟涛所在的刑侦一大队担负起侦破此案的重任。一周后,三名死者的身份确定,出乎意料的是,三名死者均来自地产界!

    程浩清,男,五十二岁,大华地产公司董事长兼大华投资公司董事长。

    周晓芸,女,三十五岁,中海地产公司老总,万通花园开发商。

    刘嘉伟,男,四十二岁,彬江国际嘉业房地产开发公司副董事长,世纪丽景项目投资商。

    消息一出,舆论哗然。彬江地产界本来就是个多事的地方,突然间曝出三条人命,让这个神秘的王国更加神秘。传言此起彼落,有人揣测是彬江地产界内部过度竞争所致,因为三位死者都是彬江地产界后起之秀,特别是年轻的女地产商周晓芸,更是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程浩清虽然年长一些,但从事房产业时间并不长,他以前是一家酒厂老板,这些年白酒行业竞争过度,国家限制性政策又多,这才转行,进入地产业。短短几年,他的大华地产公司已成为彬江地产界一匹黑马,对彬江地产业已有的格局形成强烈冲击。三匹黑马死于非命,且被人抛尸荒野,不能不让人对彬江地产界心生恐怖。还有一种传言,说三位的死亡跟一敲诈团伙有关,该团伙曾向彬江地产界十余位老板发出恐吓信,要他们拿钱保命,大约是地产界老板对此不屑一顾,该团伙恼羞成怒,一气之下就做掉了三位。

    传闻让人毛骨悚然。

    钟涛他们却丝毫不敢被传言所惑,两个月来,专案组展开了一系列侦查,初步查明,这起连环杀人案为一“光头帮”的组织所为,该组织带有浓重的黑社会性质,其主要成员都是负案在逃或刑满释放的劳教人员,头目是一个叫“黑三”的中年男人。他们平日潜伏在彬江以外,案发前半个月,黑三带着三名骨干,悄悄窜进彬江,经过半个月的密谋和精心策划,制造了这起骇人听闻的血案。

    专案组同时查明“光头帮”跟彬江的黑社会组织“朱家会”有染。朱家会是由彬江无业人员朱万金、朱万帮兄弟二人暗中成立的,朱万金十年前因一起酒后伤人案坐过牢,弟弟朱万帮也因盗窃罪入过狱,兄弟俩好逸恶劳,出狱后曾开过一家汽车修理铺,后来嫌挣钱慢,不干了,从彬江乡下跑到城里,专门替人讨债。慢慢,身边聚集了一批游手好闲或不务正业者,骨干分子都是他们二人在监狱中的狱友。这个组织大的坏事不干,起初在清江大街收过一阵保护费,后来在公安的严打态势下,收手了。去年以来,这个组织又暗暗活跃,在彬江坝子里高校园区、花街、石水商业区进行盗窃、抢劫,先后有六名骨干成员被关进监狱,迫于公安的威力,朱万金、朱万帮兄弟于今年三月暂时解散了该组织,朱万金回到了乡下老家,开了一家小卖部,朱万帮带着自己的小情人,流窜在彬江和吴水一带。连环杀人案发生前,朱家兄弟在彬江最豪华的两家夜总会出现过,身边又网络了一批小混混。案发前一周,朱万帮在江都大酒店跟两名不明身份者见过面,当天晚上,那个名叫“抄底”的女人在江都大酒店贵妃厅请他们吃饭。但,案发当晚,也就是五月二十一日,朱万金和朱万帮都不在彬江,有线人证明,那晚他们都在乡下,跟几个个体户打了一宿的牌。

    正是基于这点,钟涛才没惊动他们,直到深圳警方抓获三魔头楚广良,钟涛才做出果断决定,秘密收审朱家兄弟。

    朱家兄弟也是老油条,面对公安的审讯,他们失口否认跟连环杀人案有关,拒不承认认识什么光头帮。不只如此,朱万金还将那段日子的行踪说得一清二楚,证据拿出了一大堆。外围调查证明,朱万金没说谎,那段日子他确实不在彬江。

    朱万帮倒是承认,自己认识楚广良,是在第三监狱认识的,当时他跟楚广良同在一监舍,为争狱霸还展开过一系列搏斗。他先一年出狱,楚广良出狱后找过他,想跟他一起干,被他拒绝。后来楚广良去了深圳,多年后再见时,楚广良已俨然一富商。前些年他替楚广良跑过腿,楚广良想在彬江开一家洗浴城,拉他入伙,他手头没钱,楚广良便让他当业务经理,主要是帮他物色一些青春靓丽的小妹,将来在洗浴城为客人服务。后来楚广良又说不干了,彬江洗浴城太多,赚不了钱,带着花子回了深圳。那时候朱万帮已对花子有兴趣,一次酒后,朱万帮对花子动手动脚,被楚广良撞见,楚广良差点动刀子。

    “妈的,不够意思,重色轻友,为一个女人,竟跟兄弟动刀子!”朱万帮一提这档子事,就恼羞成怒,当着警察面,他大骂楚广良。

    “你怎么知道花子藏在乡下?”警察厉声问。

    “我怎么不知道,他从深圳来的第一天,就托人找我,我没去,后来有人告诉我,姓楚的好像惹了事,怕带着花子不方便,就将花子安顿在了吴水他舅妈家。”

    “他从深圳回来干什么?”警察顺藤摸瓜地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是大款,干啥都成,不像我,穷得快见底了。”朱万帮油腔滑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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