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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你的资质不会差的太多才是。”这女子说完还不忘对着戚梧桐上下打量一番,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女子端着胳膊,看戚梧桐冷眼的模样,呵呵一笑,凑到戚梧桐眼前,盯着戚梧桐的眼睛,戚梧桐的双眸似一弯碧水,一眼便能望到底,却不知是深是浅,这姑娘的眸子亦很清透,却像是水底有着一处水涡,戚梧桐不知不觉间就给吸了进去,越陷越深,但她似乎觉得,只要她能看到底,那就能知道许多事。脑中忽的有了些零星的片段,和一个男子的声音,她越是专心,那男子的声音便能越清晰,戚梧桐失神道,“灵衣兮被被,玉佩兮陆离。”她双目对上女子的双目,惊道,“灵衣!”

    灵衣笑道,“瞧,你并非是全忘了,只是没记起。”灵衣默默的站起身,道,“其实,其实你走后,我一直很孤独,我以为你会像我一样孤孤单单,几年前我去找过你,却不敢现身见你。”

    戚梧桐说自己能有何不好。

    灵衣垂目道,“这你该是最为清楚,凤天翔那么个绝世孤高的剑客,即便手中无剑,心中的剑,也早已磨得锐利万分,叫人无法靠近,难以亲近,更别提了解于他,同他相处。我想即便是独孤家的那位九叔,时常也是束手无策,在这世上,除了你的娘以外,还有谁能留在他身边。”这姑娘说着忽然又否了自己的说法,连声道,“不,不,不,你娘最后也没能留在他身边。”

    戚梧桐微微一笑,觉得灵衣对凤天翔还是挺了解的。

    灵衣见戚梧桐笑了,也笑道,“你爹不亲近人,故而不懂人,纵使那人对他极为重要,他仍是不了解,可你娘死后,他疯了,这是谁也没料到的,若他不疯,你们应该也不会相认。”灵衣蹙眉问道,“你可知练秋痕的尸体在紫金顶被人夺走,凤天翔也险些丧命,他在紫金顶日晒雨淋七日,才被人救下。”

    这件事戚梧桐听凤天娇提起,据说是九死一生。

    灵衣微笑道,“你父女二人,是谁离了谁,都活不到今。”灵衣转头就见戚梧桐脸上有些津津有味的笑意,道,“冬凰,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我定会好生照顾你。”

    戚梧桐却不以为意,仍是一脸笑意。

    灵衣正色道,“你同你爹在一块久了,连心境也如止水,你也要以剑为生,那么心无旁骛的过活?岂不无聊。”

    戚梧桐沉声问,“你那义父是谁。”

    灵衣调皮的同她眨眨眼,一副世外高人,天机不可泄露的语气道,“这是另一桩,得靠你自己去记起的事,恕我不便相告,我诚然是望你能早日记起,一旦你记起了,你就会明白更多,要知道练秋痕并不像江湖传的那般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戚梧桐噗一声笑了,灵衣嗔怒道,“我并未同你说笑。你娘同我义父尚有一盘未完的棋,义父总说,棋局能帮他看清一个人…”灵衣似要说出一件了不得的事,感觉住口,“我此次救你也算是机缘巧合,你不必放在心上,如果你不跟我来,那也不要同任何人提起。”

    戚梧桐点头道,权当未见过罢。

    灵衣也点点头对戚梧桐道,“你看着也无大碍,快些起来,我们好走。”戚梧桐说他们还是各走各路。灵衣登时双眼瞪得圆圆大大的,惊讶道,“你身无分文,莫不是要一路乞讨回中原去?”

    戚梧桐心里一沉,发现不单是身无分文,自幼习武的她,什么紫钗步摇的金银细软亦是一件没有,头上唯一一支发簪是杨柳姑姑给的,说是她娘生前自己做的,这要是刀剑拿去换钱大概能换上不少,可这发簪,姑且不论值几个钱,值不值钱她都不大清楚,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怕是连当铺也找不着,总不能真行乞回中原。戚梧桐估计殷红鸾几人一旦脱险必定会直接返回中原,要同他们会合也决计得在中原,戚梧桐瞧灵衣满脸都在瞧好戏的神情,真想赌气甩手让她别管,可好汉不吃眼前亏,要笑话,就让她笑话好了,决定搭她一段。

    与灵衣同行的还有一个男子,武功颇高,看年纪应该不比凤天翔与独孤九年长,戚梧桐见他对灵衣是唯命是从,戚梧桐顺嘴问灵衣这人是不是随从,灵衣忙着摇头气鼓鼓说那是长辈,还让她也客气些,不让半道也把她抛下。戚梧桐对灵衣的态度大为震惊,不承想这成天满嘴都是俏皮话的丫头会这般尊敬这位隋六叔,顿时心中对这人生了几分好奇。

    其实戚梧桐只是晓得隋六,要是换作殷红鸾,也该是同灵衣一般的态度。

    隋六名叫隋东云,隋六的名号虽简却委实是位响当当的人物,此人不涉江湖之事,但他若出手,却未曾有失。

    灵衣到苗疆的走的路子和戚梧桐差不了多少,皆是乘舟行水路而来,但她走水路不光是因水路比陆路好走,更是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回中原的路上有许多能停靠的地方,他们第一次靠岸,是为了给戚梧桐买合身的衣裳,戚梧桐和灵衣身形差不多,可由于他们修习的武功不同,戚梧桐的手臂比起灵衣要长一些,自那次停靠之后,他们的船,除非是粮草或清水不足,不然绝不停靠,日夜兼行,赶得急。

    灵衣的话非常多,但许多都是废话,头一两日,戚梧桐还会同她聊聊,想从她嘴里套话,关于灵衣的义父,和隋六叔的事,但戚梧桐没想到灵衣比她滑头,吃喝拉撒扯一统,连灵衣小时候养过几只猫狗马羊,鸡鸭鱼虾都能打听到,只是每每说到关键之处,灵衣便又东拉西扯些没用的。之后灵衣再来找戚梧桐拉话茬,戚梧桐就用一个大大的哈欠加懒腰回敬于她。

    那之后一整天二人都在相互捉弄,一旁的隋六叔看的是满头大汗,平日一个小魔头他已提心吊胆,而今双剑合并,着实威力无穷。

    不过戚梧桐还是从灵衣那里打听到一些关于隋六叔的皮毛,他之所以称’隋六’并非他排行老六,而是因这人会六门不同的绝学。戚梧桐听闻少林有七十二门绝技,是由佛法无边达摩祖师所创,能同时通晓三四门的也属罕见,隋六先生若身在少林那可算得上是得道高僧。

    戚梧桐大多时候都在舱里睡觉,一连睡了几天,她躺的骨头也酥,身子也僵,她想上外头吹吹江风松松身子,一只脚刚伸出去,又缩回舱里头,她瞧见灵衣和隋东云在外头说话,便趁机附耳一探,可他两人坐在船尾,江上风大浪大,戚梧桐听不全,但她大概弄清灵衣他们日夜赶路的原由,并非是’归心似箭’而是他们要赶去某个地方,接应什么人。

    戚梧桐想,再过相熟的人,十多年不往来,彼此究竟长成什么心性难说的很,好在她这人从没忌讳,没什么不好意思,戚梧桐寻思着明日得找灵衣问问,他们办的事要是不麻烦,她又顺路,那能帮就帮上一把,但万一事情麻烦,那下次他们再靠岸,他们是分道扬镳的好。

    次日清早,戚梧桐喝完小米粥,按着她这几日的习惯,她不会再吃其他干粮,顶多是抓一把花生磕巴上一会儿,就回舱里找周公去,但今日,她喝完粥,又多抓了一张饼,掰着吃。

    灵衣自然觉察反常,坐在戚梧桐对面,也摸了张饼,吃起来,两人都没说话,都在等,看谁先耗不住,不成想两人都磨人,一张饼都吃完了,仍是一声不吭。

    厨娘正打算进去收拾桌子,瞧她俩坐那,不出声,干瞪眼,有些害怕,便跑去找隋东云,隋东云正支根根子在船尾钓鱼,听厨娘这么一说,赶紧起身,又忽的坐回去,让厨娘别去管她们,直接收拾。

    厨娘战战兢兢地进了舱,低着头赶紧把桌子收了,退出来时偷偷看了她们一眼,那两人笑眯眯地盯着对方,神情都有那么点阴险。

    灵衣将手拍拍干净,走到戚梧桐身旁,搂着戚梧桐的肩膀,面颊贴着戚梧桐脸,蹭了蹭,咯吱得戚梧桐直痒痒,戚梧桐把她的脑袋推开,但灵衣仍圈着双手不放,戚梧桐将另一只抓过饼,还油腻腻的手伸出,朝灵衣笑笑。

    灵衣定定的看着在自己粉脸前晃动的手掌,看准了时机,反手将戚梧桐的手掌定在桌上,面上波澜不惊,但戚梧桐能清楚的感觉灵衣的内力,压在她手掌上。

    戚梧桐一手动弹不得,另一手抓到灵衣腕上,一股内劲从她体内传到灵衣手上,她们重逢至今还未武艺上一分轩轾。戚梧桐面不改色,轻声道,“你究竟是如何得知我在那林子中的,别再胡邹什么灵犀相通。”

    灵衣笑笑的易开戚梧桐的手掌,从自己袖中出一个手掌大小的小球,发出一种淡淡地幽香,像个香囊,上面密密麻麻的遍布小孔,里头忽闪忽闪着微光。灵衣打开一个缺口,戚梧桐伸头去看,灵衣轻声道,“这些小东西能嗅到奇花异草的香味,它们虽长得似流萤,但习性却同蜂,你瞧,这最里头。”戚梧桐顺着她指的地方,里面还有一处更小的笼子,里头单处关着一只飞虫,灵衣又道,“它是虫王,只要它在我手中,这些小虫就会再飞回来,我特地养来寻一味草药,这种草药唯有在这个季节才能采摘,没料到草药没寻着,但见着你嘞。”

    戚梧桐问道,“那你怎不继续找?反倒是急急忙忙往中原赶?”

    灵衣笑意更深,问道,“想知道?”

    戚梧桐见她笑得益发诡异,摆手道,“不必,下回你们靠岸时,放我下去便可。”

    灵衣点头道,“这是自然,下回,我们都得下船去。”

    船身一晃,砰的响了几声,戚梧桐在船上几日已能分清浪打在船身上的声音或是与经过礁石、滩涂的动静,而这几下子,显然是撞上了什么东西,舱外隋六叔让灵衣出去瞧瞧。

    戚梧桐留在舱内,不想出去,但听几个船夫在低声窃语,觉得事情蹊跷,便走到舱门探出个头,就见灵衣、隋东云,还有船老大三人迎风,站在船边上在往江中看。

    戚梧桐听那船老大问灵衣是否将东西弄上来?

    灵衣摇头说不,让他们尽快赶路,两日之内,一定得赶到,不然怕是要迟了。

    船老大应了一声,立马便召唤起伙计。

    戚梧桐靠在舱门上,算着两日路程他们能到的地方有哪些,夜里戚梧桐没睡躺在船舱的顶棚上吹风。听见两个船工在说白日里飘在江上的东西。

    灵衣这船上的船工是分了几拨,昼几个,黄昏之后再换一两个掌舵扬帆,如此一来便不会耽误工夫,白天睡觉的几个船工向其他同伴打听白日里的情形,这几人讲得玄乎,更邪乎,一个说河神移魂,一个说水鬼找替身,戚梧桐长叹一声,见这些人竟能将子虚乌有之事,说的如此真切,怪力乱神,果是害人不浅。

    但后来一人说的就有些情理,说这事还得从瘟病一事说起,戚梧桐记得他们带着颜如玉时好像是有过这么一件事,当时各处封城,害他们急匆匆的上路,他们这一去一回,算算也将近两月。戚梧桐听船工继续道,“其实那会根本就没什么瘟病,是刺史家的孩子丢了,那刺史家几代单传,一根独苗,便四处寻找,一直找到了临县,到那一打听才知道,半月不到,附近几个州县已经丢了七八个孩子,都是男童,七八岁。”说着还感慨到,穷苦人家丢孩子,哭碎了心,没法子就是死等,不像人家做官的,人一丢,就有人给找。

    戚梧桐正觉得此人说的算是合情合理,但又一人道,“不对,不对,瘟病是真事,我哥和他内弟给人搭棚子的,到村里亲眼瞧见的,一圈的牛羊,病殃殃的躺着不动,后来官府下了纸,全给药死了。”旁边人问那人呢?那人道,“人倒是没听说有死的,不过一村人,这一年的生计是没找落咯。”

    说着几人无不是唉声叹气,感概世道。

    戚梧桐打了个哈欠,听着听着,却睡着了,睡着前她便在想,今日江上的那个东西不论是什么,总之不是好东西,不看是对的。

    舱顶摇摇晃晃戚梧桐睡的十分安稳,一个大浪头打来,溅得戚梧桐一脸睡,她没睁眼,往脸上抹了一把,翻身继续睡,船又是一晃,没有先前剧烈,但船却突然动了,划得十分快。

    戚梧桐方才起身,东张西望,就瞧见船尾系着一条小船,一人站在小船上,正是隋东云。只见隋东云,以双掌之力推帆疾行,戚梧桐不禁抚掌,赞道,好内功。想多少江湖中人自诩高手,倘若见着此情此景,只怕无一不羞愧汗颜。

    戚梧桐正瞧的出神,却听隋东云朝自己瞪了一眼,高声喊道,担心。

    在船的东侧,一个巨浪正以排山倒海之势朝他们这船卷来,戚梧桐正站在这风头浪尖之上,她微微一笑,飞身一跃,跳向这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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